兒子的第四封回信

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思考死的問題，是在初三那年，有一次我考試不好，就想到了死。當時我可既沒有儒家的信仰，更沒有信基督，可是在懵懂無知的那個時候，我 一點也不怕死。我當時甚至想，回家遭到責罵，比死要可怕多了。“不怕死”並不是信仰所專有的，所以將之歸納爲基督信仰和儒家的共同點，也不能成立。

在談到死之前，恐怕我們必須先談生。而生命，並不是一個可以簡單歸納爲活着的事情。儒家並非其他的哲學宗派，不特別關注人的生死，更不會不關心生命。可是 在聖經中，神啓示了生命的梯次，等級和意義。在創世紀裏，神先創造了九種活物，這九種活物都是有生命的，聖經裏說，“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 ”，又說“地要生出有生命的物 ”，可是人的生命和一切其他受造之物很不同，這是因爲神“將生命之氣吹在他鼻孔裏，人就成了活的魂。”這些不用多說，我想，你一定可以支持如下一個觀點， 人的生命不同於動物的生命，更不同於植物的生命—我們是一種特別的受造。

僅僅這樣還不足以說明生命的全部，因爲聖經裏說到兩種高級的生命氣息：1)先前的亞當成了活的魂2）末後的亞當成了賜生命的靈。

爸爸，這第二點實際上也是基督信徒的生死觀有別於一切哲學宗教的地方，我們認爲我們有了神的生命，以致門徒時代最後一位執事，老約翰在書信裏鼓勵信徒“我將這些話寫給你們信入神兒子之名的人，要叫你們曉得自己有永遠的生命。”

親愛的爸爸，我們的生命不僅是在我們這個世界上的生存，更是我們的靈。當我們的靈接受了神的靈，並與之調和，一個新的生命就誕生了。這個新的生命是一個全 然公義的生命，從神生的不犯罪，（約一3：9），也是一個永遠的生命（約一5：20）。因爲它是神的生命，與我們的生命調和爲一。其最直接的結果是，我們 不再是我們的舊造，成爲了新人，也就是神的族類（徒 17:29 ）

由於生命定義的差異，基督的信仰徹底顛覆了儒家哲學的生命觀，我們信徒的確認爲生命的意義遠遠高於死亡，但是這生命必須是永遠的生命，而不是人墮落性情的 魂生命。我們能夠在基督裏得勝，得榮，以及得到永生，乃是因爲啓示錄裏所描述的“弟兄們勝過他，是因羔羊的血，並因自己所見證的話，他們雖至於死，也不愛 自己的魂生命。”

由此，孔子那句脍炙人口的“未知生，焉知死”則成爲我們得到生命的最大障礙，因爲孔子教導人熱愛自然的生命，而看不到在這自然律之上，有神的律，也就是生命之靈的律。

與生相對的當然是死，我們每個人必有一死。這是因爲我們天然身體的性質決定的。我們的身體乃是“罪的身體”（羅6：6），“屬這死的身體”（羅 7：14），“必死的身體”（6：12）和“死的身體”。耶稣的肉體也有一死，這死在自然人看來是失敗，對於神而言卻是工作與得勝。因爲借着這事情，神賜 下靈。而”那叫耶稣從死人中複活者的靈，若住在你們裏面，那叫基督從死人中複活的，也必借着祂住在你們裏面的靈，賜生命給你們必死的身體。”（羅 8：11）

從這個意義上說，我們都脫離了死，得救了。那死不僅是肉身的死，更是靈的死，就是那個永無意義，永遠的刑罰。很遺憾的是，荀子描述的君子和小人，他們寂寞 的身後事實在不算什麽，因爲罪和死的律不僅要在小人身上發動，也要在“君子”身上發動。如果沒有神，他們的結局是一樣的。保羅說“我們在肉體中的時候，那 借着律法活動的罪欲，就在我們肢體中發動，以致結果子給死。”同樣，君子身上的儒家律法，一樣要結出死的果子。

爸爸，還有我從認識過的爺爺，以及我自己在一生的大部分時間，都勤於律己，努力做個好人，乃至完人。儒家傳說裏的完人有四個境界，聖賢明達，如今配享孔廟 祭祀的“聖人”大約有“12哲”，當然曆史上有些偶然，比如不識字的魏忠賢也曾進入過聖賢的行列。可是這些受祭祀之禮的人，卻並無一人曾宣稱自己進入了完 人的行列，並無一人知道生命的來歷和去處，並無一人宣稱自己有超越的啓示和生命。

我們國人愛樹立偶像，不僅樹立好偶像，也樹立壞偶像。前者以孔子樹立周公爲範例，後者則是春秋時候，孔子憑着良心痛斥的“始作俑者”。我們在孔子樹立的善 的與惡的偶像之邦狂奔了2000載，進入了無數的循環，有了高深的知識與哲學，建立了城市，國家和社會的係統，有了禮樂文化的傳承，可是我們仍無法消除罪 性，跑在死亡的路上。這天地都要廢去，何況一個文明。

最後送你我喜愛的詩篇102篇：

天地都要滅沒
你卻長存；
天地都要像衣服漸漸舊了；
你要將天地如衣裳更換，
天地就改變了。

祝你早日遷入新天新地，並有那新的生命。

兒子上

（2010年2月3日刊載於水深之處臉書粉絲專頁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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